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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調(diào)2022年2月書刊。

發(fā)布時間:2022-3-14 | 雜志分類: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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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調(diào)2022年2月書刊。

暖泉的最后,是一片透明的薄冰,靈動,透徹,幾乎能見到下邊墨綠的河水,冰面上,布滿了六角形的冰花,一朵朵驕傲地盛開,這些空氣中的水蒸氣遇冷凝華成的小冰晶,在平滑的冰面凝結(jié)成冰片 , 似無數(shù)花朵鑲嵌而成,因此得名冰花。這些常見于窗上的精靈,突然綻放在冰河,是盛開在天地間最晶瑩、最圣潔的花。它晶瑩雪白,帶著絢爛如花的笑容,用素雅的情懷縱情親吻和擁抱冰面,它是那么輕盈、灑脫和飄逸,始終懷著一顆純凈的初心與使命來激活沉睡的冬天。暖泉的旁邊,幾叢纖細(xì)的楊柳枝條上落滿霧凇,凌花紛飛,枝如銀條,如同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穿上了潔白的紗裙,一陣微風(fēng),輕霜嗽嗽落下,花似飛絮,晶瑩耀眼,亦似在桃李杯上翩翩起舞的少女。幾枝霧凇漸濃的樹枝,被壓彎了腰,就那么靜靜地趟在冰面上,一如睡美人般安靜。好花莫過崖邊花,好柳莫過河邊柳,這一叢一叢冰河滋養(yǎng)的河柳披上白色盛裝后越發(fā)秀美,頓時想起晏幾道的名句“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此情此景,應(yīng)有一兩個彩袖飄飄的絕色女子,或撫琴或弄簫,輕揉絲竹之音,在這冰與雪的世界流淌。頓時想起了那些冰山上盛開的花朵——雪蓮花,淡黃色的花瓣托著紫色的花蕊,比玫瑰鮮艷,比荷花美麗,給凈... [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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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調(diào)2022年2月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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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生活 藝術(shù)人生
文本內(nèi)容
第51頁

暖泉的最后,是一片透明的薄冰,靈動,透徹,

幾乎能見到下邊墨綠的河水,冰面上,布滿了六角形

的冰花,一朵朵驕傲地盛開,這些空氣中的水蒸氣遇

冷凝華成的小冰晶,在平滑的冰面凝結(jié)成冰片 , 似無

數(shù)花朵鑲嵌而成,因此得名冰花。

這些常見于窗上的精靈,突然綻放在冰河,是盛

開在天地間最晶瑩、最圣潔的花。它晶瑩雪白,帶著

絢爛如花的笑容,用素雅的情懷縱情親吻和擁抱冰面,

它是那么輕盈、灑脫和飄逸,始終懷著一顆純凈的初

心與使命來激活沉睡的冬天。

暖泉的旁邊,幾叢纖細(xì)的楊柳枝條上落滿霧凇,

凌花紛飛,枝如銀條,如同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穿上了潔白的紗裙,一陣微風(fēng),輕霜嗽嗽落下,花似

飛絮,晶瑩耀眼,亦似在桃李杯上翩翩起舞的少女。

幾枝霧凇漸濃的樹枝,被壓彎了腰,就那么靜靜地趟

在冰面上,一如睡美人般安靜。

好花莫過崖邊花,好柳莫過河邊柳,這一叢一叢

冰河滋養(yǎng)的河柳披上白色盛裝后越發(fā)秀美,頓時想起

晏幾道的名句“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

此情此景,應(yīng)有一兩個彩袖飄飄的絕色女子,或撫琴

或弄簫,輕揉絲竹之音,在這冰與雪的世界流淌。

頓時想起了那些冰山上盛開的花朵——雪蓮花,

淡黃色的花瓣托著紫色的花蕊,比玫瑰鮮艷,比荷花

美麗,給凈白的雪地增添一抹色彩,給荒蕪的冰山增

添一絲活力。

王安石說,世之奇?zhèn)ァ⒐骞?、非常之觀,常在于

險遠(yuǎn),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是啊,

最美的花朵,總是開在冰峭之上,最美的風(fēng)景,總在

絕頂之處,只有意志堅定的人才能看到。

冰雪中的洛古河,沒有孤寂的糾纏,沒有喧嘩的

驚擾,即使常年冰雪覆蓋也不感孤寒,它似乎被歲月

遺忘,在時間的流淌著中保持著特有的寧靜與安詳。

世間若有歲月靜好,我想,一定就在洛古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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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擺先生 、小金子 圖 / 小金子、海 逸

組團造夢,

城市荒地刨出的英式鄉(xiāng)村花園

有種友誼的存在方式是有著共同的愛好,為

實現(xiàn)它,擦干汗水,換上衣衫,在滿是花與樹的

院子里徜徉,一起攜手向前奔涌而去。

這份堅持與執(zhí)著,這份彌足珍貴的友誼,在

花與夢想的加持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花園:朵汐花園

園主:海逸、小花、梅姐

坐標(biāo):綿陽

面積:660 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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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荒造夢

同一個城市的花友通常會建一個小團體,常常聚會,分享自己的

種花經(jīng)驗。從普通的花友到多年的摯交,慢慢從愛好的相互分享到生

活的漸漸相融,有些個人的夢想便會慢慢地就會變成集體的狂歡。生

活中的飛灰湮滅,傷痛流離,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這造夢的過程中變

成了狂歡的序章。

海逸便是這個群體一員。海逸是個典型的斜杠青年,上學(xué)學(xué)的是

會計專業(yè),本職工作是婚禮司儀,而現(xiàn)在的她還做著園藝植物搭配達(dá)人,

更是朵汐花園的策劃宣傳者。

海逸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是重度植物愛好者,深入骨血的園藝

因子在海逸身上得到無限擴大。2004 年海逸擁有了一套帶露臺的房子,

一開始幾年露臺只是家人用來晾衣服的地方,加之工作忙生活被雞毛

蒜皮所累,露臺就一直空著,有一天望著雜亂的露臺她覺得不能這樣子,

必須要改變,就決定把露臺重新打造一下,這才在 2011 年的時候開始

學(xué)習(xí)養(yǎng)花,后來因為養(yǎng)花又結(jié)識了很多同城花友,幾年后幾個花友說

我們一起去做一個大一點的園子吧,小小的露臺已經(jīng)承載不了我們的

花園夢。

花園的合伙人們各有各的花園故事,但組團造園的夢想確實一致

的。

海逸 92 歲的奶奶在朵汐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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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組團造園的想法開始,便開始一場曠日持久的旅程。從尋找

合適的場地、清理建筑垃圾、規(guī)劃藍(lán)圖、再到基礎(chǔ)建設(shè)、搭建房屋、植物

配置、各種軟裝,事無巨細(xì),瑣碎凌亂得就像是風(fēng)吹起額前的碎發(fā),有時

候會迷蒙了雙眼,順手捋一捋便又絲般爽滑。期間所有艱辛與淚水、分歧

和妥協(xié),都在造園的過程中浸潤到每一寸土里,滋潤上面的一草一木。

花園最終的選址在城市住宅區(qū)的一角,一來是方便大家隨時照顧花園,

二來也是方便花友們各種聚會。雖說市區(qū)以外會有更開闊的地塊和肥沃的

土壤,但是,造夢的路程太遠(yuǎn),便會消磨造夢的情趣。也正是因為這個地

理位置和便捷的交通,讓朵汐花園從開始建造到現(xiàn)在都備受關(guān)注。更有周

邊住宿區(qū)的花友帶著鄰居們來花園游玩,將更多的鄰居、朋友變成花友。

每次聊到造園的過程,幾位花園合伙人都是滔滔不絕,其中好笑的故

事更是層出不窮。拉上家人朋友來當(dāng)義工的,游說朋友“捐”設(shè)備材料的,

特別是為了清理場地上的建筑垃圾、修建陽光房,更是窮其手段、各顯神通。

為了讓花園更有情趣,同時也控制好費用支出,時常到舊貨市場淘二手物件,

或者是撿花友們不要的,當(dāng)然也有很多朋友奉獻(xiàn)自己的心愛之物來裝扮花

園。這也許就是所有自己動手造園的花友都經(jīng)歷過的,歡笑淚水皆過往。

今年,朵汐花園的幾位合伙人又開始折騰,將朵汐花園硬件再次升級

改造,休閑區(qū)域更具生活狀態(tài),讓享受花園植物帶來的樂趣變成真正的享

受花園生活的情調(diào)。

5 年的時光,最初的 5 位小伙伴,堅持走到現(xiàn)在的,也只留下 3 位堅毅

的姑娘。藏在溫婉笑容之下的,是姑娘們的毅力與堅持,是對夢想的追逐。

這份仗劍天涯、勇闖江湖的情誼,也許,比花園本身更有吸引力。朵汐花

園在造園者這些年日漸成長,合伙人來來去去,我們將在 2022 年迎來一位

新的股東。夢想雖然美好,造夢卻很煎熬。

朋友捐贈的陽光房

三位合伙人的父親也來幫忙

自己設(shè)計的裝飾壁爐

干活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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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的八百萬種玩法

“我們越觀察和了解植物如何存活在大自然中

就越明白自己應(yīng)該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活在世上

我們所要追求的

是像花草一般,溫柔沁潤的力量

我們要做的

是將身邊的它們像人一樣

以鄭重愛惜之心待之

珍惜與它們的一期一會

哪怕是它們最丑的時候。”

小朋友在花園里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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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造夢,那就讓這個夢更加夢幻吧。所有自己想做的,

能做的,都加到這個夢境里面來?;▓@的玩法,也不僅僅是種花

喝茶賞月聽蟬鳴賞秋風(fēng)。只要愿意,都能在這片夢境里面得到實現(xiàn)。

傳統(tǒng)的園藝沙龍、種植知識分享都已經(jīng)不能滿足姑娘們對于

花園生活的實踐。把茶、咖啡、攝影、繪畫、朗讀、生活收納等

各種藝能統(tǒng)統(tǒng)融入其中,選自己喜歡的、花友喜歡的,各自參與,

樂在其中。

也正是因為這些“花園 +”的內(nèi)容,讓更多圈外朋友認(rèn)識了

朵汐花園,讓朵汐花園在綿陽這個城市變得獨樹一幟,更具風(fēng)格。

讓更多人認(rèn)識園藝,享受花園生活,變成了 4 位合伙人在造園夢

想實現(xiàn)之后的又一個小目標(biāo),也許將來還有更多有花園夢的合伙

人加入,一起造夢。

花園沙龍活動場景

花藝沙龍 花園水彩寫生 花園人物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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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對美好的分享,也感染更多的人參與到朵汐花園的活

動中來,一起玩樂,一起享受生活,一起優(yōu)雅的成長、變老。

待幾十年后,當(dāng)人間百味嘗遍,都還是目光清澈笑容依然自信

從容,一襲旗袍,鬢角一朵梔子花,用隆重的儀式展示歲月不

老的姿態(tài)。

海逸說:“朵汐花園于我而言,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花

園的成長也帶給我無限的成長,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也結(jié)識

了很多的好朋友,這讓我的生活品質(zhì)得到了提升,我很感謝當(dāng)

初自己做的這個決定,還有這么多年來的堅持,花園可以帶給

你很多東西,不僅僅是視覺上的享受,更多的可能是附加的更

加寶貴的價值,讓人生變得更有意義?!?/p>

這場夢,不會醒,只會更加精彩。

要永遠(yuǎn)年輕,永遠(yuǎn)熱情,永遠(yuǎn)不聽話;要大笑,要做夢,

要與眾不同。人生就是一場夢,攜摯友的手,奔赴人間長河,

溫暖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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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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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70、80 后想要“不遷就”的家

文、圖 / 拾光悠然設(shè)計

70、80 后的品質(zhì)住宅

● 年齡階段不同,生活理念往往存在差異,反映到住宅上,人們的

喜好與側(cè)重點便彰顯得尤為明顯。

● 本項目的屋主為一對 40 多歲的夫妻,已過不惑之年的他們,對住

宅、對生活有更樸素而雋永的理解:家是用來住的,不是藝術(shù)品,住得舒

坦才是最終目的。

● 因此,設(shè)計師依據(jù)屋主一家的生活習(xí)慣,協(xié)調(diào)功能性和舒適度,

最終做出一套 70、80 后的品質(zhì)住宅。

設(shè)計思路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不惑”并非是對世間萬物了如指掌,而是

在時間的沉淀下,有自己的判斷,清楚自己的喜好。

已過不惑之年的屋主,居家訴求可以用四個字概括——質(zhì)感生活。

圍繞著這四個字,設(shè)計方案有了清晰的脈絡(luò)。

原始戶型為異形,但客廳及臥室區(qū)域較為方正,小空間多,陽臺區(qū)

域約有 20 ㎡的贈送面積。

整體的空間改造較少,僅僅把入戶和露臺區(qū)域的小房間打通,并入

大空間。設(shè)計重點放在提升居住的舒適度,打造屋主喜歡的簡約日式風(fēng)。

原始戶型

平面布局圖

項目地址:四川,成都

項目面積:114 ㎡

項目類型:舊房改造

項目戶型:2 室 2 廳 1 衛(wèi)

合記費用:33w

攝影:獨立空間攝影師 劉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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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

玄關(guān)及餐廳

進(jìn)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餐廳。餐桌和冰箱

是距入戶最近的位置,進(jìn)門后可第一時間歸置物

品,避免來回往返,居家動線更便捷。

銀魚白色的墻面,原木、黑白灰色的家具,

沒有驚艷的亮色或造型,但就是順眼。

家具的居家時間或許比主人更長,所以它們

既要中看,也得中用。選擇全實木制作的餐椅,

穩(wěn)固耐用,貼著椅面和靠背上的軟墊,就餐也舒

服許多。

家明亮了,人的思緒才能更加自由。屋主理

想中的家,正好是要有光線相伴的。于是,玻璃

和開放格隔斷便成為慷慨的守關(guān)者,讓自然光照

亮每個角落。

餐邊柜上擺放著“喜入新居”、“萬事如意”、

“平安喜樂”等吉利的裝裱擺件,這是屋主對生

活最樸素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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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 廳

客廳為傳統(tǒng)的沙發(fā) + 茶幾 + 電視柜組

合,大型家具的體塊感與工藝品的嬌小玲瓏

相融合,大方而又細(xì)膩;電視墻和隔斷處的

離線縫凸顯層高,增強空間線條感,讓美感

更值得細(xì)品。

隔斷處是屋主的展覽館,各式茶具、陶

瓷罐、釉彩工藝品陳列其上,裝點了家,也

承載著屋主的過往。對于珍愛的東西,人們

不舍得讓它蒙塵,或許入住后,屋主會隔三

差五把玩這些珍貴之物,為它們撣去面上的

灰。

屋主喜歡喝茶,茶幾四周的小小天地便

可充當(dāng)家中的茶室。坐在地毯、靠著沙發(fā),

燙壺、置茶、溫杯、高沖、低泡、品茶,茶

香氤氳,生活也就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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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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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 室

主臥無過多設(shè)計裝飾,

干凈清爽的墻面、原木色地

板與柜體,簡單的搭配正好

貼合睡眠環(huán)境。真皮軟包床

柔軟細(xì)膩,躺在大靠背上,

無論是看書還是玩手機都很

愜意。

驪住定制衣柜承擔(dān)了主

臥區(qū)的衣物收納,嵌入式安

裝不易落灰、簡潔大方,兩

扇折疊門使取物更加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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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及陽臺

廚房位于餐廳右手邊,所有櫥柜都采用拉手開合,拉手

位置恰好在屋主最舒適的高度線。洗滌區(qū)、切菜區(qū)和烹飪區(qū)

依序排開,互不干擾。

約 20 ㎡的露臺,被屋主打造成植物的樂園。藤蔓順著

籬笆攀援而上,吊蘭、銀葉菊掩在高低錯落的木樁后面,藍(lán)

花丹和郁金香正值花期,為花園增添了幾分嬌媚。

一張陽臺的小圓幾,兩把茶椅,等著太陽落山,晚霞映

照進(jìn)來,再泡上一壺茶,兩人隨意坐著嘮嘮嗑,這便是高樓

林立之中,最安心的一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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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溪”的黎明與黃昏

蟬聲

辛丑盛夏,當(dāng)空白云輕盈如握,陽光似花

盛開,悠閑自在而來。我們立于青草如茵的“煙

雨溪”門前,雙扇門蒼涼,門當(dāng)一對,臥于門

檻兩側(cè),戶對安靜釘在門楣左右,宛如仙境人

家……“嘶嘶”,我悚然一驚,是多少年了,

沒有聽見這伴隨少年時光的蟬聲?又是多少月

了,沒有與從濃密樹蔭前發(fā)出的神秘的嘶叫的

聲音相遇?尚記得那么遙遠(yuǎn)的清晰的透明的時

光,我與童伴們打著光腳,背上竹簍,手持高

高的纖細(xì)的竹竿,竿尖織一圓形縷空線網(wǎng),穿

行在故鄉(xiāng)安祥如畫的山山水水。我們靜悄悄地

打量青翠的伸向藍(lán)天白云的樹梢,捕捉“嘶嘶”

聲的方位,或在縱橫交錯的枝杈間,或在干皮

翹殼的樹身上,或在一叢叢油綠色的枝條邊,

或在迎風(fēng)起伏的盈枝頭……我踮起腳尖,盡可

能高地輕輕移動竹尖上的網(wǎng),對準(zhǔn)拼命嘶叫的

墨綠色蟬子身影一晃而過,那蟬就被捕進(jìn)網(wǎng)里,

乖乖地被少不更事的我們捉住。

蟬在盛夏唱起歡樂的歌曲,它的蟬翼薄如

晨霧,一剎那就被幾雙沖動的小手撕得粉碎。

遐想之間,有同行者想驚擾它的好夢,我阻止

了侵入的想法,那只蟬,依然不驚不詫地嘶叫

吧!這遼闊的天空,有你沉醉在夢幻里的自由,

柔曼的,蒼茫的,涼爽的,無垠的……

文 / 岳定海 圖 / 陳清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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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聲

我喜歡涉足“煙雨溪”沒有太多理由,就是迷惑于那一

川晶瑩剔透的溪流,它們從高聳入云的山峰亂石間奔騰而來,

它們從連綿不絕的四川丘陵藤蔓處匯聚長歌,激烈時,震動

運行在天體的一顆星一粒云;溫婉時,撫慰沿途曲曲折折與

風(fēng)絮語的野草閑花……溯溪而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總有坡

度傾斜的山脈考驗一個探險者的足力,總有漫長的似乎沒有

盡頭的樹林與怪石消磨一個好奇者的耐心。我們踩著一塊又

一塊爬滿青苔的凸石前行,石頭堅硬無比,嵌在厚厚的植被

與水草之間,腳踏上植被,尤如踩在富有彈性的潮濕的地毯

上,整個人都輕巧了。紅尾巴的鳥啁啾著歇在突出的黑黝黝

的大石上,蹦跳著啄食,歌吟,呼喚同伴的飛來。幾許魚頭

在藍(lán)如水晶的溪流洄灣處游動,恰好白云不小心跌落水面,

魚兒輕柔地追逐,那一刻,我呆呆駐腳岸邊,分不清哪是渺

遠(yuǎn)的天際哪是溫馨的溪岸了。

在綿陽北川南華村一條浪花飛濺的溪水處,時光是陶醉

的也是平靜的,時光是激怒的也是寬容的,時光是昨天的也

是未來的,時光是錯落的也是光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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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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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聲

啼醒我一覺長夜的是那聲雄雞,亦是唐代詩人溫庭筠筆

下活蹦亂跳的“雞聲茅店月”吧。我其時沉睡在“煙雨溪”

的古色古香的客棧里,透過布滿日日夜夜塵世氣息的雕花木

門向外望去,一座蔥蘢的山峰勢與天齊,暴風(fēng)雨洗刷過后的

樹木迎光生長,層層疊疊覆蓋巴蜀山區(qū)的土壤與巖隙,七繞

八纏的藤條攀援生機勃勃的樹干與對峙的巖石,花花草草愜

意地綻放……而“煙雨溪”有雞鳴不已,響亮在一個個曙光

初泄的黎明和一個個霞光黯然的黃昏。

我是諦聽雞叫長大的,在那座地處彌江的縣城民房天井

之側(cè),常有斑斕色彩的大公雞信步滄桑的水缸沿猛啼,一叫

天空裂開縫隙,再叫大地亮出光芒。我在歡快的公雞晨曲里

睜開眼,跳下床,貼在一格一格的窗戶看雄雞熱情四射的表現(xiàn)。

真是雄雞一唱天下白,沉沉大睡一夜的人們起床洗漱早飯上

班,去發(fā)現(xiàn)這個靜謐的季節(jié),去掙回養(yǎng)家糊口的薪水。我愛

立于窄小的街邊,看對面簡樸的旅館走出趕路的旅人,看轉(zhuǎn)

角的新東街咳嗽清喉嚨的居民,他們打著招呼,慢慢地走動,

那些雞聲追隨他們身影跳閃,那些天光就次第地淡淡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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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

確實沒有想到,在川西北樹影如蓋的民居外面樹林里,

天色漸漸變暗的長夜,一粒小精靈撲閃著飛舞模糊不清的樹

與葉之間。主人笑瞇瞇地告訴我們,在青山綠水環(huán)繞的“煙

雨溪”,在萬年矗立的群山之間,生長在曼妙的辛荑花樹叢

上的“星星”忽悠著閃亮,熄滅,再又撲飛,繼而熄滅……

當(dāng)然那些大自然的魂魄是久違了的螢火蟲,它們在唐代詩人

王維筆下的辛荑花之際上下旅舞,左右歡翔,一亮,光的偉

大存在;一滅,光的短暫夭亡。我們傻傻地眺望這一明一暗

的幻化,我們癡癡地沉淪在這一生一世的秘境,什么也不用

說,什么也不用想。倏地一只螢火蟲騰空而起,十只百只千

只環(huán)樹而翔,那棵茁壯的辛荑花樹就在暗香疏影的天地里齊

齊閃爍光的翅膀,好似西方一株優(yōu)美的圣誕樹優(yōu)雅地綻放,

一棵螢火蟲照亮的樹,我似乎被沉浸在腳下的星河包圍,讓

自己也發(fā)出光線來,與不遠(yuǎn)處的光芒之樹相互輝映,把我的

靈感傳遞給螢火蟲,又把它的靈魂籠罩在無邊無際的大地母

親的溫暖的懷抱…… 如此甚好,不然光有何用?螢火蟲又

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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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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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

睡至半夜,一個炸雷驚天動地。我其時在溫柔鄉(xiāng)里,夢

見莊周那只粉蝶引我向光明之處飛升。突然間一道雷霆震動,

玄黃天空發(fā)出驚嚇的顫動,遼闊的大地仿佛撕開裂口,所有

生物在急速地墜落……緊跟是破壞萬物的閃電爆發(fā),它不但

緊隨雷神的法力無邊的偉力去毀滅去創(chuàng)造去新生,它還在洗

禮人間的漫漫長夜發(fā)布目空一切的宣言。我蜷在柔軟的被窩

里,震撼于這個搖動山川河流的大力神,震驚于這個擁抱鳳

凰涅槃的追日者……遠(yuǎn)古長如夜,智人棲息在荒涼的巖穴里

瑟瑟發(fā)抖,唯一的希望是鑿木取火的那堆熾焰。時進(jìn)新的紀(jì)

元,雷神不斷敲打日漸式微的干涸的山野與瘦弱的河床,閃

電也粗暴地撕裂日漸豐盈的城市與宛如天堂的落日之火。人

類并未退縮,他們在狂熱的摧殘里長大并呼嘯前行,哪里的

大地洞開,用智慧的陽光飛播并開花結(jié)果;哪里的山峰破碎,

用坦然的笑聲去追尋早春。就是這樣,在暴躁的雷聲里種下

塵世萬事萬物的柔性的光芒,學(xué)會和解,學(xué)會微笑,學(xué)會大

度,學(xué)會擁抱……那么這個急切而慌張的暴風(fēng)雨之夜,會分

娩出熹光泄露而仁慈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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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上羊肉香

西風(fēng)起,陣陣寒意襲來,羊肉成了祛寒的美食,滋補的佳品,心靈的撫慰。

地處長江下游南岸的江蘇省張家港市,其東北部濱江地區(qū)成陸歷史較短,100

多年前由江中沙洲圈圩而成,統(tǒng)稱“江南沙上”。這里鄉(xiāng)情爽樸,民風(fēng)淳惠;風(fēng)調(diào)

雨順,物阜民豐。其飼羊歷史,始于成陸之初,以山羊、黃羊、綿羊為主,散養(yǎng)于

江灘、碧野,朝去暮歸,沐風(fēng)浴露,怡然悠樂。所謂“沙晴草軟羔羊肥”,成就了

江南沙上羊肉獨特的風(fēng)味,人稱肉中人參,客譽人間至味!

文 / 丁 東 圖 / 沈海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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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上羊肉何以風(fēng)味獨絕?有一則故事可以佐

證。百余年前,在江邊的村埭,居住著一對新婚夫

妻,以養(yǎng)羊、種地為生。雖收入有限,生活清貧,

但小兩口非常恩愛,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俗話說,

人有旦夕禍福,一年后,妻子不幸患了癆病,咯血

不治,撒手人寰。被傳染的丈夫,藥雖吃了不少,

卻不見好轉(zhuǎn),身子日漸虛弱,每天放養(yǎng)著家中僅剩

的一群羊,茍延殘喘,苦熬度日。眼見離黃泉不遠(yuǎn)

了,家徒四壁,米面全無,男子便抱著“活一天是

一天”的心理,把羊宰了,紅燒白煨,吃肉喝湯,

充饑果腹。不承想,在 100 多天內(nèi)吃光 10 只羊后,

奇跡出現(xiàn)了——男子非但喘氣和順了、癆病不見了,

而且臉色紅潤了、身體壯實了。一個垂死之人,靠

吃羊肉,治愈癆病,起死回生。此事傳開后,沙上

羊肉聲名鵲起,廣受青睞。

傳說終歸是傳說,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

沙上羊肉之所以風(fēng)味獨絕,備受推崇,除食材天然

外,與其獨特的烹飪技法有關(guān)。

與其它地方爆、炒、烤、燒、醬、涮等吃法不同,

江南沙上人較省事,喜歡把羊肉清燉了吃。連皮帶

肉,切成小塊,放鑊子里燉。等羊肉酥爛了,盛上

一碗,撒些蔥花,舀入一小勺辣油。相伴著飄散的

熱氣與香氣,喝湯,嚼肉,湯熱熱的,皮韌韌的,

肉香香的;嘴里肉嘚嘚的,胃里暖融融的。其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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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頁

而愜意的感覺,唯朵頤者能體會而不能言

傳。尤其是來一只清燉小羊腿(俗稱二股

胴),羊肉、羊湯連骨髓全部入肚,便再

也吃不下其它東西了。咂個嘴巴,唇齒甘潤;

打個飽嗝,肉香四溢。

在吃的方面,沙上人向來創(chuàng)意無限。

不知從何時起,廚師因“鮮”字來了靈感,

發(fā)明了一項既有文化又有創(chuàng)意的烹飪專

利——拿羊蹄與野生鯽魚一起煨湯。煨出

的羊蹄鯽魚湯,湯汁奶白,鮮味獨絕,正

應(yīng)了宋張耒“寒羊肉如膏,江魚如切玉”

詩句。瞬間,這一碗魚羊湯,讓“鮮”字

活了起來,喝入口中,淌進(jìn)肚里,致使“眉

毛都掉了下來”。

除白煮外,白切、紅燒是尋常吃法。

白切即把羊肉煮熟后切片,保持原味,蘸

著辣醬吃。相對于紅燒,此做法較為簡單。

紅燒羊肉的燒法,非常講究。把連皮的羊

肉切成方塊,沖洗干凈,先放開水中焯一

下。焯時不用蓋鍋蓋,目的在于去除羊肉

中的異味。撈出羊肉,洗凈鍋子,把油燒熱,

煸炒蔥、姜、蒜,再倒入焯過水的羊肉塊,

大火翻炒。然后倒入料酒、紅糖、甜面醤

等調(diào)料,以除膻增鮮。若喜歡有點辣味,

也可放些辣椒。翻炒一會,見肉呈熟色,

加入清水。水燒開后,再用文火燜個把小

時。打開鍋蓋,見湯汁收干變濃,即可出鍋。

這道紅燒羊肉,以其“香而不膻、嚼而有勁、

肥而不油、甜而不膩、酥而不散”的獨特

鹵汁羊肉

烤羊排

白切羔羊肉 辣烤孜然羊肉

紅燒羊肉

紅燜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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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頁

風(fēng)味,讓食客的口腹之欲得以滿足。

紅燒羊肉,也可與白菜、青菜、羅卜、

菠菜、粉絲等配伍。江南沙上人家,最喜

歡紅燒羊肉青菜。不過,青菜的選料頗為

講究,須選冬天下過霜的青菜,脆脆甜甜

的那種。青菜吸足了羊肉的湯汁,吃進(jìn)嘴

里,不油不膩,鮮美異常,讓人味蕾全開,

欲罷不能。在當(dāng)年掙工分的年代,一碗紅

燒羊肉青菜,讓再艱難的日子都有了奔頭。

沙上那碗紅燒羊肉青菜,成了游子們揮之

不去的鄉(xiāng)愁。

除羊肉外,羊心、羊肝、羊肚等內(nèi)臟

及雜碎都是寶貝,吃法也有多種,滋味不

要太好。

這輩子,尤其是參加工作后,相伴著

生活條件的日益改善,羊肉沒少吃,新疆

羊肉、內(nèi)蒙羊肉、青海羊肉等都吃了個遍。

那些地方的羊肉,可是“吃蟲草、喝礦泉水”

長成的。每次吃前,雖興致盎然、翹袖捋臂,

準(zhǔn)備大快朵頤,但真到吃時,卻往往在三、

四塊入肚后,便偃旗息鼓。個中緣由,無

疑是家鄉(xiāng)的味道在作祟。

“時逢三九北風(fēng)緊,來碗沙上羊肉湯。”

羊肉含有較高的蛋白質(zhì)和豐富的維生素等

成分。明代著名醫(yī)學(xué)家李時珍在《本草綱

目》中說:羊肉具有“暖中補虛,開胃健力,

滋益腎氣,養(yǎng)肝明目,健脾健胃,補肺助氣”

等功效。冬天來碗沙上羊肉,既除濕氣、

袪寒冷,又暖心胃、健體魄,何樂而不為?

羊腿骨 羊肉鹵拼

羊肉泡饃

牙簽羊肉 羊肉蘿卜粉絲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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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頁

玫瑰真算得上傳奇

近年來我開始喜歡玫瑰,倒不是因為時下流行過情人節(jié),喜歡在這一天送玫瑰。

我喜歡是玫瑰的品種越來越多,甚至顏色也越來越豐富,特別是那些粉的、淺橙色的,

開起來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讓人振奮、喜悅、留戀。

一直以為玫瑰是歐洲的產(chǎn)物,但近日看到好些植物書籍說玫瑰原產(chǎn)我國,已經(jīng)

有非常久遠(yuǎn)的歷史?!段骶╇s記》記載,漢武帝的樂游苑中栽培有“玫瑰樹”。還

說明,我國栽培玫瑰的時間至遲始于西漢?!段骱斡[志余》中還有一段記載:“玫

文 / 阿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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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物語

第81頁

瑰花,類薔薇、紫艷馥郁、宋時、宮院多采之,

雜腦炷以為香囊,芬茵裊裊不絕,故又名

徘徊花”。

從唐人徐夤的“秾艷盡憐勝彩繪,嘉

名誰贈作玫瑰?!钡剿稳藯钊f里的《紅玫

瑰》七律,那“接葉連枝千萬綠,一花兩

色淺深紅。”以及明人陳確寫的“玫瑰花

放大于盤,絕勝懷新紫牡丹”。都不難看

出史料中確有對玫瑰的記載。但似乎是不

多,是玫瑰太香、太艷,不受士大夫喜歡,

說不準(zhǔn)。但有趣是,發(fā)現(xiàn)了乾隆皇帝的一

個御批:“以后祭神點心用鮮花玫瑰餅亦

不必再奏,欽此?!睋?jù)說乾隆喜歡吃玫瑰

餅。至于《紅樓夢》中提到賈寶玉愛吃“糖

腌的玫瑰鹵子”,那則是用玫瑰花研磨調(diào)

制而成的一種膿汁食品。在小說《金瓶梅》

里也多次提到過用玫瑰做糕餅。是不是這

些都證明玫瑰在華夏已經(jīng)歷史久遠(yuǎn)。答案

是肯定的,但是不是原產(chǎn),則需要更多的

佐證。

作家沈勝衣先生說:“在《植物的象征》

一書中,玫瑰占了最長的篇幅,象征最為

繁多,而且復(fù)雜矛盾。在古希臘‘被視為

人生的歡愉’,‘對人世懷著莫大的喜悅’,

但玫瑰芳香的強烈揮發(fā)和迅速枯萎,又使

它成為死亡的象征?!边@些因素,使他感

受到:“玫瑰,早已超越植物學(xué)的領(lǐng)域,

成為一個內(nèi)涵繁復(fù)的文化符號?!痹跉W洲

人眼中玫瑰有許多的故事。在世界范圍內(nèi)

則有千萬個不同的版本。

盡管我們認(rèn)為玫瑰的原產(chǎn)地是中國,

可仍有不少國家把玫瑰作為國花,如伊拉

克。他們說人類種植玫瑰的歷史可以追溯

到四千多年以前,那時兩河流域的蘇邁爾

人就以經(jīng)用文字記載過玫瑰花。也有人認(rèn)

為,玫瑰花的故鄉(xiāng)有兩個,一個是近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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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頁

巴比倫、伊朗和敘利亞,二是印度和中國。

而希臘和羅馬的玫瑰則是從近東一些國家移

植過去的。

玫瑰也是敘利亞的國花,因為敘利亞的

古國名叫“蘇里斯頓”,即“玫瑰的土地”

的意思。而當(dāng)?shù)厥a(chǎn)的大馬士革玫瑰為世界

優(yōu)良品種。

英國也把紅玫瑰定為自己的國花,而且

人人會唱《一朵紅紅的玫瑰》。這支歌之所

以流傳至今,就是因為它以動人的比喻歌頌

了純的愛情。在中世紀(jì),英國曾發(fā)生過一場

“玫瑰戰(zhàn)爭”,這是崇尚紅玫瑰與推崇白玫

瑰的兩個家族,為爭奪王位的殊死拼搏。直

到亨利七世登基后,“紅、白玫瑰”才合為

一個家族,從那時起紅玫瑰才由皇室的標(biāo)記

衍化而為英國的國花。

保加利亞人也將玫瑰奉為自己的國花,

每年六月都要舉辦盛大的民族節(jié)日——玫瑰

節(jié)?!肮?jié)日的地點就在首都索非亞以東一百

公里的贊勒克市,這里有一狹長山谷,綿延

數(shù)十公里,種有七千多種玫瑰,花開時節(jié),

香氣襲人,令人為之陶醉”。這便是聞名世

界的“玫瑰谷”。

當(dāng)然,除了以玫瑰作為國花的地方,還

有許多崇尚玫瑰的民族,像德國就曾有四千

多個家族以玫瑰作為族徽。

在美國人維儂·奎因著的《花的傳奇物

語》中,有好些傳說,說到丘比特、說到維

納斯、月神戴安娜、太陽神阿波羅、甚至酒

神巴克斯,當(dāng)然都涉及到紅玫瑰。不過咋看

80

家物語

第83頁

都有點像兒童故事,讓人產(chǎn)生不了與玫瑰的

神奇聯(lián)想。至于“神奇物語”,倒真使人傳

奇無語。

當(dāng)然,還有許許多多關(guān)于玫瑰傳說,像

歐洲人說,玫瑰是和愛神維納斯同時誕生的。

基督教說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時候,鮮血

滴到地上,潤澤了泥土,長出了一朵美麗的

玫瑰花。回教中傳說,穆罕默德的汗水灑在

地上,變成了稻谷和玫瑰花。查證這些資料

時,我像走進(jìn)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不知道如

何是好。也許任何爭論都顯得多余,還是莎

士比亞說得好:“玫瑰不叫玫瑰,亦無損其

芳香?!闭媸且徽Z中矢。

其實,玫瑰不僅有很高的觀賞價值,而

且有很高的經(jīng)濟價值,玫瑰是香料工業(yè)和制

藥工業(yè)的重要原料,價格十分昂貴。在國際

市場上,玫瑰油的價格超過了黃金,光提取

一公斤玫瑰油便要花三噸玫瑰花的花瓣,而

制作一公升的上好香水卻只要幾滴玫瑰油。

僅此一點,便能說明玫瑰的實用與經(jīng)濟價值。

如果要展開來說玫瑰,那非得洋洋大

觀的筆觸,我自認(rèn)無力,只好初淺地說個

一二。對于從玫瑰看東西方文化的差異與審

美觀的不同,應(yīng)該有人在這方面去下功夫,

的確也值得去作有益又有趣的探索。

最后,我還想說的是:玫瑰和月季、薔

薇是不同的種類,但植物學(xué)上都屬薔薇科、

薔薇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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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頁

那年,遠(yuǎn)渡東瀛方才知曉,現(xiàn)今日

本國流通的紙質(zhì)錢幣始于新世紀(jì)的 2004

年。而且,流通的紙幣不過區(qū)區(qū)三種:

一萬元、五千元和一千元,其余的就都

是硬幣了。

將這三張紙幣拿在手上,久久展玩

品味,感覺那紙幣上的圖案似乎并不那

么精美好看。不過,和許多國家的紙幣

一樣,那三張紙幣上也都分別印著人物

肖像,兩男一女。心想,能夠登上國家

錢幣上的人物,無疑是這個國家引以為

豪、視為人杰的楷模。于是就打聽了一下,

這紙幣上的三位人物是何許人也?

得到的答案是:一萬元紙幣上的人

物是位思想家和教育家;五千元紙幣上

的人物是位作家;一千元紙幣上的人物

是位醫(yī)學(xué)家。

真是出乎意外!居然沒有一位是我

想象中的領(lǐng)袖、元首或君主之類的人物。

這便引發(fā)了我的濃濃興趣來,尤其是那

位同道的作家。久聞一些國家將作家的

肖像印上了錢幣,沒有想到,平生第一

次見到這樣的錢幣,卻是在同屬于東方

的日本,并且還是位女作家。

印在錢幣上的這位日本女作家身著

和服,眉清目秀,看上去很年輕。頭像

下方印有女作家的芳名:樋口一葉,一

個對我說來顯得十分生疏的日本女作家。

再一打聽,原來竟是出生于 1872 年日本

明治時期的老作家。但卻是天妒英才,

紅顏薄命,年僅 24 歲就遠(yuǎn)去了天堂。

感嘆之后,又想,如此短暫的生命,

女作家留給世上的作品恐也不會很多的

吧?

果不其然,女作家真正得以潛心創(chuàng)

作的生涯,僅僅只有一年零兩個月。

女作家

印在錢幣上的

文/ ( 成都

) 金

科攝影

/(留日學(xué)生)張

82

美文

第85頁

果然,也正是在如此短促的文學(xué)生命

里,樋口一葉寫出了具有強大生命力的代

表作品,小說:《青梅竹馬》和《燭流》。

我不知道,這兩部小說不知有沒有翻譯到

中國來?和女作家的名字一樣,我也同樣

是備覺生疏的。

不過,這些似乎都無關(guān)緊要。那幾天,

由這張小小的錢幣引發(fā)我深深思考的,是

名為“作家”的這樣一種身份。

自從寫出了幾本小書之后,我也是常

常被人稱之為“作家”的。然而,人貴有

自知之明,自己距離真正意義上的作家,

還是相去甚遠(yuǎn)的。所以,我常愛自嘲不過

是個小小的“業(yè)余作者”而已。但我也心

知肚明,那其實就像是一塊“遮羞布”,

是用來為我許多羞于見人的文字遮風(fēng)擋雨

的。

而這位印在錢幣上的樋口一葉,則是

一位名副其實的小小業(yè)余作者。她出身寒

微,做過洗衣、縫補等多種雜工,甚至于

還當(dāng)過舞女。饑寒交迫、貧困交加始終伴

其一生,如影隨行,直到孤苦伶仃地病死

在寓所多日之后,才為人們發(fā)現(xiàn)……

就是這樣宛如曇花一現(xiàn)的女性業(yè)余作

者,卻成為了一個民族具有代表性的人物,

成為這個國家的國民們每天裝在口袋里頂

禮膜拜的偶像。

在日本的友人告訴我,其實,樋口一

葉已是第二位被印在日本錢幣上的作家了。

早在 1984 年發(fā)行的紙幣上,還印有一位名

為夏目漱石男性作家的肖像。

聞知,真讓我感慨系之。

人們常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滄海桑田,與時俱進(jìn),如今恐怕早已遠(yuǎn)遠(yuǎn)

不止于那三百六十行了吧?可以想見,有

多少行業(yè)的“狀元”夢想著擠進(jìn)國家的錢

幣上啊!而名為“作家”這樣一種身份的

人物,卻得以在一個國家屈指可數(shù)的幾張

錢幣上,久長地占有著無可撼動的一席之

地。

何以如此呢?左思右想,大概因為這

個國家至今還在信奉著“作家是人類靈魂

的工程師”吧?或許,這個國家依然還是

將作家視為人類的杰出代表而推崇備至的

吧……

頗有意思的是,盡管這位日本男作家

是位生活優(yōu)裕的大學(xué)教授,但卻沒有出身

寒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女作家“值錢”。

夏目漱石的肖像是被印在了一千元紙幣上

的。

后又聽說,日本人在上小學(xué)時,就要

閱讀偉人傳記的。而印在國家錢幣上的人

物,則是他們必讀和崇拜的偶像。

東瀛之行,來去匆匆,我一直沒有尋

見那張印有日本男作家夏目漱石肖像的錢

幣,就只帶回來一張印著這位女作家樋口

一葉肖像的錢幣。

我把這張錢幣裝在一個小小的鏡框里,

放在了書桌上。

一天,來自故鄉(xiāng)從事文學(xué)工作的一位

朋友見了,不由笑我孤陋寡聞,少見多怪。

他告訴我,作家肖像被印在錢幣上的國家

早就有很多了。僅是女作家的就有英國、

瑞典、挪威、澳大利亞、土耳其等好幾個

國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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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頁

深秋,篁嶺坡上各色鮮花競相綻放,條

條梯田被紫紅、金黃、淡藍(lán)鋪得滿滿,花香

伴著人們一路上嶺。明初,曹氏的先祖由上

曉鳙趕著耕牛爬上篁嶺,放下肩上的犁頭,

放下滿是衣物、用品的籮筐,掬一捧路邊的

泉水喝進(jìn)干渴的喉嚨。山嶺上茂密的樹林鳥

兒喧騰,對望石耳山如巨大的屏障,也如展

翅欲飛的大鵬,突兀在朦朦朧朧的山靄里隱

去了半邊天際。那時起,這滿山篁竹的山林

里飄蕩起開墾的炊煙。幾十代人生生不息、

勵精圖治,一座精致的小山村悄然而起。

或許,人們羨慕這里世外桃源般的景

色,而篁嶺人并不以為然,他們成年累月,

從那些石板鋪就的長長短短的天街、九巷牽

牛荷鋤走過,在那些簡明俊秀的徽式樓房里

紡線織布、生兒育女。晨光里,聽童稚朗朗

的讀書聲從小窗傳出沿街飄進(jìn)各家的門庭;

夕陽下,看村頭牌坊石凳上幾個農(nóng)人圍坐在

白發(fā)老者旁聽他講古。

四百米天街古巷,六百年篁嶺村落。

一片寬闊的平壩應(yīng)是古時商貿(mào)文化匯聚處,

左側(cè)那“眾屋”或是老者們的驕傲,昔日

曹氏家族受皇上恩寵,石門上赫然鑲上“圣

旨”石雕,大門三重檐,磚雕龍鳳呈祥。門

篁嶺美秋

文、圖/ ( 河北滄州

) 張華北

84

美文

第87頁

右側(cè)木旗桿高豎,兩側(cè)石槽、石欄內(nèi)菊

花、三葉梅、月季正開。昔時族人在頭

懸“楨國毓秀”牌匾下開會議事,今人

進(jìn)樓坐在條凳上,品一杯篁嶺香茶,看

臺上銀幕播放篁嶺風(fēng)光,更一番愜意。

曹氏家族最為得意的五桂堂確也氣

勢非凡,門窗、廳堂、墻院磚雕精美,

木雕生動,石雕傳神。前堂后廳、左右

廂房,五桂取五子登科、子孫滿堂寓意。

后院有水井如半月,清水盈盈,雕花石

欄相圍。后房里熱氣騰騰,身穿花衣腰

系花格圍裙的女子在做清明粿,籠屜里

蒸熟的糕綠色明亮,圓粿上每只印有一

字,連看即是“篁嶺曬秋人家”。品嘗,

香軟適口,久久留香。正午的陽光由四

合二樓中的天井照下,堂屋亮堂。此時

看阮元書寫的《朱子家訓(xùn)》兩側(cè)通屏甚

為清晰,屏著朱紅漆。上下聯(lián)書于首尾,

“尊前俱是蓬萊守,筆下還為魯直書”,

大字渾厚格外顯目。篁嶺建筑白色外墻

上小窗也精致,三小窗小巧別致,為葫

蘆、石榴、瓶狀,窗上方描繪云龍、喜

鵲、蝙蝠,合主人祥瑞吉祥愿望。

小巧雅致,建筑考究的當(dāng)數(shù)朝廷旌

表為“孝友”的曹孜學(xué)慎德堂,此樓為

其子為孝敬父母修建,彰顯父親事母極

孝、樂善好施人品。最顯權(quán)貴之尊的當(dāng)

數(shù)樹和堂,清嘉慶年曹氏官人不忘故里

回鄉(xiāng)建成,花門掛落,頂帶軒棚。想必

當(dāng)初官人回鄉(xiāng),眾權(quán)貴迎合至此賀之禮

之。堂柱刻“金石其心芝蘭其室,仁義

為友道德為師”,看似簡約,其勢亦足。

怡心樓應(yīng)是篁嶺上最為豪華的一

樓,清茶商許氏是聰明客商,將其作為

客館。門面金碧煌煌,飛金走紅,五彩

色鮮。隔窗鏤空,現(xiàn)瓶、梅、葫蘆。翹

角飛檐,畫棟雕粱。磚雕處龍鳳麒麟荷

花松柏俱全。上望前堂是一藻井結(jié)構(gòu),

木格抹金炫目。昔時客房今張燈結(jié)彩裝

飾成婚房展示,紅床繡帳,軟枕香褥。

“金玉良緣,天成佳偶”紅聯(lián)處,游人

徘徊不去,想必已飄飄然。難怪《聊齋》

電視劇拍攝即選中此樓。門側(cè)水井也不

同他處,石圍欄勾出三弧的葫蘆形,右

倚碧草山石。黃葉飄浮,水影亂金。

斑駁古舊的墻壁窗下辣椒炫紅,黃

菊灼灼,小藤斜墻。窗上“三清媚”極

不起眼,由石階而上,篁嶺寫作營又別

具風(fēng)格。門前一方遮檐,外側(cè)木欄弧形

外傾,檐下懸掛十余把玉米飽滿地露著

季節(jié)的豐稔。一間大廳一間小室,三面

木壁立有木書架,書籍雜志或直立或斜

放或相摞,自然無拘無束。陽光從窗戶

透進(jìn),在大條桌旁捧起一本《篁嶺賦》

讀上幾篇,文心暢暢,詩情畫意頓至。

墻邊的芭蕉不滿根下的狹窄,把寬

葉遮上墻頭,挨上黑瓦。根下的花草相

伴給了它不少撫慰。后山小路竹林婆娑、

樟松勁拔、紅柿懸枝,更有少見的香榧

古樹,主干生出多枝,繁盛有加。

何年起,農(nóng)家把曬場移到了屋頂。

長長插棍排出三樓檐外,半桿處的二檐

屋頂壘三四磚摞再搭一橫桿,就成曬架。

曬匾圓圓,單行或雙行擺開。曬匾中黃

的是菊、紅的是椒、白色玉米、橙色大

豆。小村屋頂由下而上六七排沿山形半

轉(zhuǎn),白墻黑瓦,檐尖高翹,鱗次櫛比。

曬匾則由上而下鋪紅晾金,高高低低、

錯錯落落。

有屋頂修成平壩人家,幾根竹木搭

架,排上圓匾,方便幾多。嶺上的南瓜

渾圓,黃中有白。老人手揮菜刀,橫切

成環(huán),掛架上曬干,排排串串,如紅心

白肉的肉條。踏著天街的石路,木桿在

上方檐下伸出,圓匾在上懸天而曬。陽

光透匾,橫斜交叉的竹篾畫出圓匾的紋、

圓匾的花。小街寬寬窄窄,光影疏疏密

密、條條團團。

一片紅油紙傘懸桿而曬,遮住半街。

紅傘圓撐,竹柄垂垂,紅繩飄飄。密集

的竹條撐開傘,竹經(jīng)道道,陽光印上,

明明暗暗,如一朵朵鮮花盛開,迎著仙

子從天而降。

黝黑的木樓跨小街,上懸掛的“申

明島”木牌印上了古舊的時光。三門三

檐的天街石牌坊立在村尾,透亮的窗格

石板添加秀美。“旌自國家操捷雪沙菱

鏡,建諸天地微流壁水蘭基”,這御賜

的牌坊數(shù)百年間似在護佑這上善若水的

一方凈土。

蒼山如黛,有長橋飛渡。在橋上走

一段玻璃橋面,有驚無險。扶欄遙看,

遠(yuǎn)山逶迤,篁嶺即在四面環(huán)抱中。午后

斜陽在石耳山頂處放射下道道光焰,山

嵐把山頂縈繞得朦朧,半山處五六十道

梯田層層疊疊下至山間小溪。梯田是大

山的紋身,沿山高低起伏的肌膚轉(zhuǎn)山而

繪。一條浮白的山路莫不是大山的腰帶,

隱現(xiàn)回轉(zhuǎn)在綠紋秀膚間。斜下望去另一

安泰橋橫跨山溪。左有竹壟環(huán)繞青碧水

塘如日,橋右上有小塘半圓如月。大小

山相對,一副日落月升之景。

山旁松枝蒼蒼、楓葉紅紅、楸葉黃

黃,茶花如蝶舞,白茅似發(fā)濃。山下紅

豆杉連片,篁竹搖曳,在綠波擁動里可

聞云雀、山雀啁啾聲出林,在碧海微浪

里會聽得游人、村民一兩聲山歌放情而

來。

徜徉在商鋪、酒肆,流連于茶樓、

油坊,黛瓦粉墻,階起坡降,尋三橋、

廉井,過五色塘。那些紫薇、烏桕、藤蔓、

芳草迎著你,送著香。村東大平壩在民

俗館前令人豁然開朗,六七棵巨樟盡情

展開遮天蔽日的樹冠,投下一片片清爽

的陰涼。一株大樟樹根部粗壯,非數(shù)人

不可合抱,干分五側(cè)枝成掌狀,直上云

霄。巨樟見證著五六百年甚或更為久遠(yuǎn)

篁嶺的興衰與嬗變,看見過晨昏下山民

臉上的饑黃和紅暈,也看見過山林的荒

蕪失色和生機濃郁的五彩。這里的山民

默默守候著靈魂綰結(jié)的這山這水。山口

的五鳳樓如五只鳳凰眺望著山下,或會

在哪一天會迎著晨曦的陽光振翮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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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頁

諾水河畔

諾水河卷起的波瀾掠過野茶灞的屋

檐時,老村的爐火已把一江的船工號子

煮熟。

沿著河岸,我逆流而上,把童年的

學(xué)校和鄉(xiāng)場逐一放飛。那些在水流游弋

的魚兒,甩動的尾巴將我的歡聲笑語過

濾得干干凈凈。

我只是這條清清河流的一個赤子。

我們的命運就像江流的浩淼,洗濯著塵

世間的溝溝坎坎。遺憾的是,三十年前

的一場洪災(zāi)摧毀了沿岸的吊腳樓。

讓我的村莊像一個光棍漢,從此生

活充滿著坎坷和憂傷。

浣衣女

河流站在初春的氤氳里,我浸洗衣

裳的母親,把凍僵的手指,呵護成村莊

的犁耙。

諾水河,就像一個表情莊嚴(yán)的母親,

攜著我紅領(lǐng)巾的飄揚。

父親扛著鋤頭在山頭勞作。他不時

手搭涼蓬,向著母親浣衣的河流張望。

那個時刻,鋤頭里的父親,河流中的母親,

把一江春水想象成風(fēng)調(diào)雨順。

踏著春天的腳步,我用稚嫩的手攀

摘初蕊的花蕾,卻不小心驚醒了黃鸝的

鳴唱。

它們的啼叫,讓這個季節(jié)的向往變

得更加歡暢。

吊腳樓下

一陣春風(fēng)吹拂,村莊的吊腳清清干

渴的嗓子,把一江漁歌放飛。

一溜參差的木樓,一灣綠水的波浪。

建造吊腳樓的先人,未曾在石頭上刻下

不朽,唯有河流的喧囂,向村人訴說著

往日的輝煌。

吊腳樓上的女子伸出纖纖玉手,只

輕輕一勾,便把諾水河的船工號子攪得

風(fēng)生水起。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三十年后的仲夏時節(jié),一個寫詩的

男孩孤獨地站在岸邊,他揮動手中的筆,

卻無力復(fù)原往日的風(fēng)光。

米倉道上

一條古道。一條幽邃的古道。曲曲

折折如羊腸山徑,沿著諾水河的波濤,

悄悄地把川陜兩地勾連。

古道似藤。許多根須冒出泥土的頭

顱,舔食清冽的河水,卻只能讓滿腹的

心事懷想。

諾水河的夜色越來越沉重。沿河而

居的吊腳樓,岸邊似草的舟筏。早已蛻

變成歲月的枯槁。

河流。古道。村莊。歲月。

記憶,米倉道上

文/ ( 成都

) 張中信攝影

/(成都)張

86

美文

第89頁

在滄海中消失。在桑田中改變。誰

能告訴我:那一曲曲地老天荒的歌謠,

最終會哼唱到何方 ?

老縣城

陜西之南。四川之北。一個深藏大

山深處的普通地方。也是我填寫表格,

撰寫簡介,表明出處的常用名詞。

銀耳。木耳。是她最原始的產(chǎn)出。

如果沒有這些,她的富饒將大打折扣。

紅軍。老區(qū)。是她最英雄的名片。

倘若缺少他們,她的價值將缺失份量。

通江 、通江,四面通商。一句平平

常常的話,讓她的兒女們闖蕩東西南北,

把川東北口音聲聲叫響。

我離開了她,卻無法忘卻鄉(xiāng)音。你

也許見過她,卻未必敢說終生難忘。

尋找水巷子

水巷子很老了。水巷子老得摸不著

自己的門牙。

老縣衙消逝時,水巷子碼頭猶在。

老縣城膨脹時,水巷子還在。我再次來

到水巷子時,水巷子依舊,碼頭卻不見了。

除了濱河路情侶的綿綿私語,便只有萬

家燈火撩起的波光粼粼。

諾水河悠悠東去。滔滔不絕的流逝。

帶走了我的記憶和惆悵。

水巷子。我來了。我的到來,是不

是徒增江楓漁火的傷感。此時此刻,此

情此景。你記住的可是我的尋尋覓覓,

抑或悵然若失。

難道,這僅僅只是一種對往事的懷

想 ?

最后的河流

風(fēng)從大山深處吹來。我聽見河流的

嗚咽聲了。

波濤洶涌的夜晚。我駐足河流岸汀,

把一路風(fēng)塵輕輕洗滌。夜色中,繁星點

點讓河流更加悠遠(yuǎn)。霧靄里,車水馬龍

使河流無法寧靜。

很多年以前,我以為讀懂了這條滄

桑的河流,背著空空的行囊走向外面的

世界。等我頂著兩鬢白發(fā),回到河流的

起點,才明白:人生不僅僅只是一江春

水的潺湲。

月光下,我無法把滿懷的心事晾醒。

我踉踉蹌蹌走過大山深處的河流。

從此,我將成為:一個無語的啞巴。

一個瞽目的瞎子。

站在諾水河畔

澄江似練。九月裹一床紅紗巾,把

諾水河清澈成大巴山清亮的冰床。江楓

似火,岸汀鳥啾。遠(yuǎn)山近水,都招搖著

一面季節(jié)的招牌。

我 的 記 憶, 開 始 在 這 條 河 流 中 生

根發(fā)芽。從陜南流到川東北,從諾水河

流到渠江畔,從嘉陵江流進(jìn)萬里長江。

八百里諾水河,如一個剛剛出水的山女

子,婀娜的身姿,縱有千般風(fēng)情,也無

法相抗。

江水為證。村莊為憑。三十年前的

流淌,帶走了我一生一世的向往。不是

不辭而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是隨波

逐流。我沒有想象過今生今世,那些過

眼云煙似的輝煌。

多少次夢回故里。多少回詩意徜徉。

我知道自己放飛的翅膀,永遠(yuǎn)無法阻斷

這條河流的飛翔。

人生沒有答案。故鄉(xiāng)總是懷想。當(dāng)

我頂著兩鬢斑白,終于在諾水河畔,體

驗到人世間的離合悲歡,愛恨情傷。

九月。我站在諾水河畔。一江秋練

似錦,兩岸山峰浩蕩。我把前世今生的

懷想,一一坦露,一一袒露。

諾水河

喝著諾水河的水,長大的孩子。聽

著漁歌互答的漿聲,雄健的漢子。靈魂

的村莊無以復(fù)加。

我不曾溯流它的源頭,也不想探索

它的歷史。我順流而下,向著遠(yuǎn)方尋覓。

水面飛翔的鷗鳥,河水倒映的蘆葦,參

差錯落的吊腳樓,讓我五彩斑斕的人生

手忙腳亂。

我生于諾水河畔,長于諾水河畔。

我愛上的卻是你波濤洶涌的滄桑,銘記

的也是你一往無前的奔騰。不要因為我

的離去,你便心懷憂傷。更不要因為我

的流浪,你也滿懷悲憫。

我是滔滔河流澆灌的兒子,我黝黑

的皮膚燃燒成太陽,我燃燒的血液,足

以把故鄉(xiāng)的山水照亮。

就讓我的靈魂在故園的山水間徜徉

吧,讓我的生生世世,成為我和我的村莊。

一瓣心香。

諾水河記憶

諾水河日夜不息的流淌。野茶灞的

靈魂都浸泡在河水里了。母親綰起褲管

在河邊靜靜的浣洗衣服。母親洗衣服的

時候,動作略顯夸張,河水漂浮著拆洗

的衣物:祖父的對襟衫,父親的汗褂子,

我的紅領(lǐng)巾……

母親一邊洗衣服,一邊向諾水河下

游張望。放排的父親都走了 115 天了。

母親期盼能夠突然看見父親偉岸身影的

出現(xiàn)。諾水河清冽依舊。母親年年在河

邊洗衣服,直到把自己的滿頭青絲洗成

了白發(fā)。

母親不知道這條河到底有多長,她

只道自己的牽掛,就像這條河流一樣的

漫長。當(dāng)母親再次來到諾水河畔時,她

已經(jīng)無力再浣洗衣裳。父親不在了,我

們也離開了這座村莊。

諾水河就像母親的生命渴求,可以

用一生和一世去懷想,卻無法用生命或

命運去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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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頁

將暮未暮的黃昏,鷺群由點成線,越過海

面,飛過群山,穿透霧嵐,在空中變幻著形狀。

雪白的鷺兒不時低飛,繞過田間小道上荷鋤而

歸的農(nóng)人,繞過養(yǎng)殖場上撈捕魚蝦的漁民,翩

然不羈的身影惹得他們仰酸了脖子,目光卻沉

醉于無盡的追隨……

我站在田埂上,被這一幕深深打動。

白鷺歸巢了,它們的家就安在客鳥林。同

行的老李收回目光,溫情續(xù)在語調(diào)中。這名字

取得真妙!一片招徠鳥兒客居的林子。我熱情

洋溢地抒發(fā)剛開了個頭,老李的介紹讓我明白

我又犯了望文生義的毛病??网B林是大產(chǎn)村西

南面的一個自然村,因地形與喜鵲相似(喜鵲

當(dāng)?shù)胤窖越锌网B),村莊又有茂密的樹林,因

此得名“客鳥林”。老李說,但這些白鷺確實

棲息于村中的一片林子。我想去看看,我很好

奇是怎樣的一片林子會引來這么多的白鷺。老

李告訴我,林子在可鳥林中的“虎嶼頭”,此

時天色已晚,只能擇時再去。

此后幾天,那些白鷺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

里,注意力常常跑偏,思維飄忽無著。飛鳥,

從來就是自由的象征,那種不被操控的翱翔令

人無比神往。精靈一般的白鷺,在天空中留下

神秘的軌跡,那是無法破解的生命圖譜。但是

它們需要棲息和繁衍,始終在尋找安身立命的

樂園。它們的去與留,值得我們細(xì)究,在哪里

安營扎寨,它們似乎更傾向于對地利人和的抉

擇。家鄉(xiāng)東山又名“蝶島”,顧名思義,狀如蝴蝶。

大產(chǎn)村就在這只蝴蝶的翅膀上,而客鳥林就是

蝶翅上的一塊碧綠的斑點。如此被白鷺青睞,

客鳥林除了茂密的植被和潮濕豐腴的灘涂,到

底還有別的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我驅(qū)車直奔大產(chǎn)。通

向客鳥林的村道筆直,沿路不時遇到近海捕撈

的漁民手提活蹦亂跳的魚蝦,嗓門亮堂地和我

們打招呼。從村西南面的分叉口走進(jìn)蜿蜒的田

間小徑,又見白鷺姿態(tài)翩然的身影,一路如在

云里,腳步也輕盈起來。老李指著不遠(yuǎn)處一座

小山丘,那就是“虎嶼頭”。我仔細(xì)一瞧,果

然有點虎的形狀,大寫意的樣子。生活中有太

多善于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簡簡單單的一座小山丘,

人們硬是看出了神韻來。扒開紛披的荊棘,爬

上“虎嶼頭”,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依著地勢高低

錯落的一片原始樹林,大概有十七八畝的樣子。

林層參差不齊,濃綠與初翠雜染,新枝與虬干

交纏,每一棵樹都枝干斜逸,盡情舒筋展骨,

別有一番野生的蓬勃。

在林中徜徉,只見榕樹綠傘如蓋,濃密的

再訪客鳥林

文 / ( 福建東山 ) 黃墨卷 攝影 /(杭州)俞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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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

第91頁

樹須低垂如簾子,給人層層景深的錯覺。

槐樹青翠欲滴,頂端已開始打蕾兒,站

在樹下似乎聞到了熟悉的槐花香。鳳凰

木葉子落盡,枯枝蒼勁如虬,在湛藍(lán)天

空的印襯下骨感與豐盈完美融合,不論

哪一個視角,都是構(gòu)圖巧妙的一幅畫,

大自然的疏簡筆意令人折服,再飛入一

行白鷺,那真是絕了。

生怕驚擾了白鷺,我們一路屏聲靜

氣,但腳底下的落葉,足有一寸厚,行

走之間難免窸窣作響。棲在矮枝上的白

鷺警覺地立起身子,頭頸拉伸成迷人的

弧度,纖細(xì)修長的腿繃直,未等我們走

近,數(shù)十只白鷺撲棱棱地展翅飛離巢營,

片片雪影,翩若驚鴻。它們并未飛遠(yuǎn),

只在我們頭頂盤旋,“呱呱”的鳴叫聲

因尾音拉長特別悅耳。它們時而高飛,

時而俯沖大地,從我們身邊匆匆掠過,

似乎在試探我們的來意。

鷺群飛離,留下寂靜的林子和綴滿

樹杈的鷺巢。白鷺優(yōu)雅,筑起巢來卻潦草,

枯草莖盤成的淺碟,邊緣散亂,縫隙漏

光。細(xì)看之下,鳳凰木上的幾個巢里隱

約有白鷺的身影,像一團棉花落在淺碟

中,被草莖纏住,一動不動。那是白鷺

在孵蛋呢!我仰望鷺巢,這么淺的碟,

鷺蛋掉下來可怎么辦?老李說,不怕,

地上有落葉護著呢。果然,我在厚厚的

落葉中撿到了一顆鷺蛋,放在掌心,天

青色的蛋小巧玲瓏,蛋殼上彎曲的褐色

血絲似乎隨時可以裂開,騰飛呼之欲出。

生命的孕育總是令人充滿敬意,我找了

個位置比較低的巢,把它還了回去。

從山丘上往下走,經(jīng)過錯落的林層,

底下是一片水草覆蓋的洼地,洼地之外

是大片的海上養(yǎng)殖場,再往外望,就是

浩瀚無際的大海了。有密林可以棲息,

有洼地、蝦池、魚塘、大海任由覓食,

成千上萬只白鷺在這里自由自在地嬉戲。

正在求偶期的白鷺展開不輕易示人的美

麗蓑羽,像一只炫美的孔雀,忘情地追

逐著意中人。這里是它們的家園,是它

們的天堂。

走出林子,路遇居住附近的村民,

她告訴我,白鷺初到這一帶筑巢時,村

民聽說鷺蛋營養(yǎng)價值高,紛紛進(jìn)林子里

掏揀鷺蛋。這一來,白鷺傷心了,足有

兩年時間不曾再來。我很意外,她用了

“傷心”這個詞。她說,那兩年,望著

空蕩蕩的林子,大伙兒心里可失落了,

都祈盼著白鷺再回來。也許是心誠所至,

白鷺真的回來了!村民們失而復(fù)得,愈

加愛護這些鳥兒,愈加珍惜與鷺為鄰的

時光。人們很少走進(jìn)這片林子, 不驚擾

白鷺,成為一種無聲的約定。近海作業(yè)

的漁民經(jīng)常遇到被網(wǎng)纏住的白鷺,小心

翼翼地解救下來,喂食后放飛。白鷺騰

空的霎那,腳踏大地的人們從此和虛無

的天空有了某種隱秘的聯(lián)系,心里有了

牽念,目光也望得更遠(yuǎn)。

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需要一個互

相找尋的過程,因為這樣的找尋,人心

變得曠達(dá)而多情?!翱网B林”也因此擁

有了全新的涵義——張開臂膀,接納更

多的停泊與棲息,助力所有的啟航與飛

翔。

告別客鳥林,我頻頻回望,一只白

鷺落在遠(yuǎn)處的木船上,蓑羽如雪,單腳

獨立,與釣魚的人靜靜相守。此時落日

熔金,一舟,一人,一鷺,連同悠悠顫

動的倒影永遠(yuǎn)鐫刻在海天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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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

暮色中的小站

文/ ( 成都) 李臨雅攝影/(成都)吳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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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

第93頁

記憶中,有一個暮色中的小站。

那是西伯利亞大干線上的一個小小

的火車站。至今我也沒搞清楚它的

站名,但它留給我的印象卻是抹不

去的。

那是從俄羅斯回國的途中。列

車飛快地奔馳,窗外的森林、原野

和小木屋匆匆掠過。不經(jīng)意中,又

到了一個小站。列車在那里停留的

時間很短,短得人們都來不及下去

走一走,看一看。

我坐著沒動,透過窗戶往外看。

窗外不遠(yuǎn)處,有一座不大的有尖頂

的白色建筑,像是一座小教堂,造

型很簡單,但給人的感覺很美。周

圍有很多樹,簇?fù)碇切∏闪岘嚨?/p>

小房子,儼然一幅俄羅斯畫家筆下

的風(fēng)景畫。當(dāng)時是初夏,樹林郁郁

蔥蔥,但在黃昏時刻,暮色四合,

太多太密的樹卻給人一種秋天的感

覺。

轉(zhuǎn)過身來,我從另一側(cè)的窗戶

往外看,一下子有一種想往后退的

感覺。正對著窗戶很近的地方,是

小站上一座房子的一面墻,整個墻

面畫著一幅大畫。一望而知,那是

十二月黨人的故事中的場景。畫面

上,有憂郁英武的軍官,還有幾個

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性。她們中間,或許

有圖魯別茨卡雅、伏爾龔斯卡雅公

爵夫人,還有那個受普希金之托,

把他的《致西伯利亞囚徒》帶去的

穆拉維約娃吧?

看著它,一種滄桑感油然而生。

本來就顯得寥寂、冷清的小站,因

為這幅畫和漸漸濃重的暮色,更讓

人有一種遠(yuǎn)在天涯之感,覺得到處

都彌漫著憂郁、孤寂和蕭瑟的氣氛。

就在啟程前的幾天,我們曾在車?yán)镅刨e斯克城的

遠(yuǎn)郊參觀過彼得格勒電影制片廠一個攝制組的拍攝現(xiàn)

場。他們拍的那部電影名字叫《蛇麻草》,內(nèi)容也是

關(guān)于十二月黨人的。為了拍片子,在一片林子里搭起

了一座小村莊,用的材料全是白樺樹。影片中的女主

角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姑娘,她全身上下一襲黑衣,頭

上裹著黑頭巾,把臉龐襯托得格外白皙光潤,透著一

種凄楚之美,留給人的印象很深。

看來,俄羅斯人對十二月黨人有一種不可釋懷的

情結(jié),歌頌他們反對專制主義的英勇舉動,也欣賞他

們的女人們的虔誠、熾烈的愛情。不知為什么,在那

個寂寞的小站上,在暮色蒼茫的黃昏時分,看著那幅

關(guān)于十二月黨人故事的大畫,更多地想到的是那些女

人。為了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身為貴婦的女人們自愿

流放西伯利亞,哪怕冰天雪地,哪怕海角天涯。她們

的故事凄婉而美麗。無論什么人,對愛情的忠貞總是

讓人感慨和贊嘆的。

車開了,那幅大畫一點一點地從眼前消失,那個

小站也漸漸地隱沒在暮色中,就像十二月黨人的故事

漸漸地隱沒在歷史的煙云之中……

記憶中的這一幕,已經(jīng)過去了好多年,但什么時

候想起來,那種憂郁和惆悵都會彌漫心頭,好久好久

都揮之不去………

91

第94頁

在草樹下閱讀

我出生在四川江油市小溪壩鎮(zhèn)一個

叫水閣涼亭的鄉(xiāng)村。那是農(nóng)村最艱苦的

時代,陪伴我放牛、撿柴、喂豬時光的,

是一臺小小的收音機和那些印制粗糙的

書籍。

記得每年水稻收割后,父親便把田

里曬干的稻草,一把一把的拴起來。然

后就近找一棵粗壯的大樹,把稻草層層

疊疊旋轉(zhuǎn)而上的捆扎在樹上,直到接近

樹頂。我們那里把這叫“旋草”,把草“旋”

在樹上之后,那棵樹就不再被叫做青岡

樹、松樹或者柏樹,它們有了一個新的

名字:草樹。

田邊的一棵棵草樹,成了秋天村子

里的一道風(fēng)景,它以豐腴的身姿,預(yù)示

著顆粒已經(jīng)歸倉,大地開始冬至。草樹

上的稻草將成為耕牛過冬的食物,直到

明春青草彌漫大地。

旋好的草樹,也成為鄉(xiāng)下孩子們的

樂園。因為每棵草樹下方離地面都有 2

至 3 尺的高度,坐在草樹下,就是一個

安靜的空間,即使外面下著大雨,草樹

下也干燥如故,因此很多孩子都喜歡在

草樹下玩耍、吹牛、捉迷藏、過家家……

而對我來說,草樹仿佛是父親為我

準(zhǔn)備的書房。

每天放學(xué)后,家里就會安排我放牛、

喂鵝或吆麻雀,我便手持一本《語文》

課本走到草樹旁,隨手從草樹上扯下一

把稻草,墊在地上,然后坐在上面,甚

至很愜意地斜靠在樹干上,然后,開始

用才學(xué)會不久的生字靜靜地讀書。周圍

稻草的味道,淡淡的,幽幽的,有一種

節(jié)氣的芬芳。

當(dāng)我讀到王維的詩句“遠(yuǎn)看山有色,

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時,我的目光便越過幾根零落的稻草,

眼前鋪展開一幅如詩的畫卷:遠(yuǎn)處山巒

如黛,山勢最高處的那棵歪脖子樹就是

父親的老家。近處波光明滅,太平堰的

水漲了又淺,淺了又漲,春來春去,鳥

語花香,盡在眼前。

有時候,在草樹下讀書,不意間竟

人生何處不讀書

文/ ( 成都

) 王國平攝影

/(成都)鄧君莉

92

美文

第95頁

沉沉睡去,待得一覺醒來,已經(jīng)月上樹梢,

心中自然而然地涌起鄉(xiāng)人李白的詩句“窗

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

地頭思故鄉(xiāng)。”不由得癡想:此刻的月亮,

是否也曾朗照過李白的床前,此時的李

白,是否也和我一樣,身棲草樹,臥聽

蟬唱,他,又在哪一處他鄉(xiāng)端著酒杯腳

步踉蹌地邀約月光,遙望故鄉(xiāng)……

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些草樹還在我

的記憶里矗立著,仿佛輕輕地抽出一根

稻草,含在嘴里,就能品咂出故鄉(xiāng)的味道。

還有那些在草樹下曾經(jīng)朗讀過的詩句,

早已化作了一只只候鳥,每年秋天都帶

著我的思念飛回故鄉(xiāng),在草樹上輕聲鳴

唱。

在田野上閱讀

我真正閱讀現(xiàn)代詩歌,已是 1994 年

以后。

那時,我在四川省機械工業(yè)學(xué)校(今

四川工程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讀書。放學(xué)后,

從學(xué)校出門,跨過泰山南路,就是當(dāng)時

熱鬧非凡的工農(nóng)村。不過,當(dāng)時我不太

關(guān)心美景、美食、美女和錄像廳,我關(guān)

心的是一家郵局書店,他們除了租書外,

還經(jīng)銷報刊雜志,比如《人民文學(xué)》《星

星》《詩刊》。

工農(nóng)村周圍是一片農(nóng)田,麥青菜黃,

稻浪起伏,蛙鳴蟲唱,偶爾還有幾縷炊

煙升起,空曠、遼遠(yuǎn)而有詩意。每當(dāng)買

回了新的刊物,我就像懷揣著巨大的秘

密,匆匆走出人流洶涌的街道,來到大

片農(nóng)田中間的某條田埂上,迫不及待地

坐下來,慢慢地?fù)崞叫闹械募鼻校p輕

地打開書本……

在田野上,我讀到的第一首印象深

刻的作品是 1994 年第 11 期《星星》上

發(fā)表的聶作平的詩歌《靈魂的鑰匙》,

27 年了,我始終記得其中的一些句子,

比如“這個人的名字泊在清白的水上 /

如同每年逐水而居的蒲葵和艾草 / 他的

楚語,他的花白胡須 / 注定要穿過五月

五日 / 散文詩般的魚群”遠(yuǎn)處綿遠(yuǎn)河水

輕輕流淌,仿佛也在祭奠一代詩魂。我

當(dāng)時忍不住在心里反復(fù)地問自己:“原

來詩歌居然可以這樣寫?”

四月,伴著田野旁母校的書聲,我

讀到了楊然的詩歌《我就是黑臉楊然》,

一個數(shù)學(xué)老師在鄉(xiāng)下寫詩的場景躍然眼

前:“至今在鄉(xiāng)下寫詩 / 以及教書,說

冪的乘方 / 積的乘方,中國的乘方 / 生

命的乘方和宇宙的乘方 / 答案要么是零 /

要么是正無窮大或負(fù)無窮大 / 一旦寫起

詩來 / 就什么答案也不顧了 / 或者徹徹

底底地大哭 / 或者轟轟烈烈地大笑”彼時,

田邊不知名的蟲子叫得正歡,好像在為

楊然的詩歌押著鄉(xiāng)村的平仄。

八月,田野上的草垛剛剛碼好,我

就在空寂的田埂上讀到了張新泉的詩歌

《為親切塑像》,瞬間被擊中:“我得

抓緊趁著我們眼中 / 被她弄出的水跡末

干 / 趁著她曾經(jīng)撫摸過的事物,還在我

們身旁 // 現(xiàn)在紡織娘可以唱歌了 / 鴿哨、

炊煙、草垛請升起來 / 我要你們一一作

為最后的儀仗 // 我這就動手請給我以援

助 / 如果力不從心 / 請你們接替著我 /

從夜到夜,從淚光到淚光”鋪天蓋地的

詩意彌漫而來,打濕了我的眼,那種久

已遠(yuǎn)離的親切,正一步一步地沿著田埂

回鄉(xiāng)。

1994 年—1996 年,正是我們最青蔥

美好的歲月,有人抱著一把吉他在女生

宿舍樓下通宵彈唱,有人一手提著暖水

瓶,一手舉著方便面,滿校園兜售……

而口袋羞澀、內(nèi)心空寂的我,把三年的

時光交給了學(xué)校門前的那片田野。

在銑床前閱讀

1996 年,剛剛 20 歲的我背著簡單的

行囊,揣著派遣證來到了都江堰,走進(jìn)

了四川都江機械廠,成了我們村人人羨

慕的工人。我先后在這里做過鉗工、車

工、銑工、搬運工、清洗工……當(dāng)年,

舉目無親的我曾無數(shù)次在南橋上默默佇

立,眺望著從寶瓶口傾瀉而下的岷江水,

思考自己的人生。

后來,我終于明白唯有讀書才能讓

自己內(nèi)心充盈。

在工廠讀書的日子,五個字可以形

容:痛并快樂著。

至今仍清楚地記得,我開銑床銑一

種凸臺時,中間有 40 秒的休息時間,我

沒有讓這段時間白白流走,而是快速拿

起放在工件架上的書,有時是一本《星

星》,有時是一本《詩刊》,有時是賈

平凹的小說或者一本翻得很舊的《五人

詩選》,抓緊時間讀一段文字。銑床上

滾燙的鐵屑四處飛濺,落在我的頭發(fā)上,

書本上、工作服上……我都渾不在意,

至今我的一些書上還有鐵屑燒焦的痕跡

和翻書留下的油漬。

2002 年,我寫過一首詩《在一臺銑

床邊讀詩》,其中有這樣一些句子讓我

銘記:“裝夾—工進(jìn)—卸下 / 裝夾—

工進(jìn)—卸下 / 這是一個銑工每天的工作

/ 要感謝詩歌啊 / 幸好有這些鮮活的詩歌

/ 才不至于讓周而復(fù)始的程序 / 使自己變

得像一臺銑床……”詩不算好詩,卻是

當(dāng)時的寫照。

當(dāng)時工廠宿舍條件較差,我們 3 人

住一間寢室,除了三張單人床、書桌和

灶臺之外,連椅子都沒有一張。有一天

下班后,我在車間的廢棄物中,挑揀了

一個略微干凈一點的木箱,拿回寢室做

凳子。每天晚上,當(dāng)其他人都去喝茶打

牌玩耍時,我就獨自坐在簡易書桌前,

鋪開稿箋,書寫心中的夢想。此時,屋

外都江堰水奔涌流淌,屋內(nèi)鋼筆在稿箋

上沙沙作響,至今想來,依然有一種溫

暖涌上心頭。

我至今還保存著一張照片,那是時

任工廠宣教科長何天祥在某個晚上我加

班時抓拍的,臉上全是油污的我,沒有

一絲頹廢,因為在那些寂寞而枯燥的日

子里,有書在我身邊。

93

第96頁

前幾天整理書房,無意中找到了我人生中重要

的“檔案”——兩包雜亂的童年之物。驚喜的同時,

勾起了許多的童年往事。整理著這些三十多年前的

信件、筆記……恍若隔世,仿佛幾十年前的那些陳

年往事就發(fā)生在昨天。

兩大包不起眼的塑料口袋,裝下了我的多少童

年記憶。紙紙片片、紅紅綠綠的小本本、泛黃的老

式影集、稚氣的小畫本等等,沉睡在書柜最下面,

竟鬼使神差被女兒不經(jīng)意間拖了出來。女兒說,什

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丟掉吧,要學(xué)會“斷舍離”。

我一把搶過來,“別急!我先看看。”

睹物引思,這兩包東西應(yīng)該是老宅拆遷時,父

親清理留下存放的。父親是個老軍人,勤儉一輩子,

什么東西都舍不得扔掉,哪怕是一張紙扉扉。書柜

的門,上半部是透明玻璃,下半部是木制的柜子,

當(dāng)初父親想著不礙事吧,可能也沒顧得上看看是什

么東西,稀里糊涂就塞在了下面書柜,一放就是十

年。感謝父親把我們家中珍貴的歷史資料保存下來。

時隔幾十年,突然再見這些童年物什,哪怕每

一件細(xì)小的東西,或者日記,都會鉤沉起我的許多

美好記憶……

我把兩個大包拿到客廳,一樣一樣地展開。當(dāng)

我打開其中的一個綠色塑料殼小本子時,頓然驚訝

了,哇!居然是我初中時期的少女日記。雋永的字,

記錄了我的成長經(jīng)歷、剛剛隨父母回到四川時的迷

茫,以及對東北故鄉(xiāng)的思念。驚喜的是,我的日記

本上還摘抄了許多詩歌和美文,有的署有作者的名

字 , 有的則是我自己寫的。撫摸著這些文字,我仿

佛撫摸著我的文學(xué)足印。出發(fā)時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行走

時的歪歪扭扭,一路走來,雖沒有多大印痕,步履

卻從容堅定。

我的兩眼一熱,因為文學(xué)。原來幾十年來,文

學(xué)是這樣的與我風(fēng)雨同行,不舍不棄,從未離開過

我的生活。我禁不住在內(nèi)心深深地道一聲感謝!感

文學(xué)伴我人生路

文/ ( 四川廣漢

) 鐘守芳攝影/ (成都)小

94

美文

第97頁

謝文學(xué),是您的相依相伴,才讓我的生命多了一分

豐富,我的精神多了一分豐潤。

筆記本上的字跡娟秀而工整 , 一點不像我現(xiàn)在

的工作筆記。可見我當(dāng)時對文學(xué)的虔誠。可能是現(xiàn)

代化的辦公設(shè)備使人的部分功能退化,但我認(rèn)為更

是心境變化的使然。想必當(dāng)時少女時的心境是純潔、

清澈、心無旁騖的,或者心中對文學(xué)充滿無限的敬

畏與虔誠,筆記本上的每一篇每一行文字都清秀方

正。不像現(xiàn)在的我,被世俗的生活和職場,攪得心

煩意亂、浮躁不安,更別說能靜下心來讀書,工工

整整寫字了。潦草的字跡,過一段時間連自己都辨

認(rèn)不出,要上下句子貫通,才能猜出個大意。翻看

日記本,仿佛穿越回三十年前,作為一個旁觀者,

一個“失憶者”,重拾生命的記憶。

哦,這是雪萊的詩《愛的哲學(xué)》,我摘抄在筆

記本上的:“你看那山峰吻著蒼穹,波濤互相偎依;

花朵兒也如姊妹兄弟,姊妹決不能厭棄弟弟?!憋@

然,這首詩傳遞著的濃濃的純潔的愛,正契合了我

少女時期對愛懵懵懂懂的領(lǐng)悟,用自己的方式理解

愛的重要,愛的真實,愛的廣義存在,比如愛父母、

愛兄妹、愛老師、愛同學(xué)、愛國家、愛自然,用一

顆博愛的心對待世間萬物,讓愛始終貫穿于生命之

中……

當(dāng)我把自己寫的一首小詩朗誦給女兒聽時,女

兒驚訝地睜大眼睛:“訝,媽媽,這是你小時候?qū)?/p>

的詩?好美喔!”是啊!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初

中時的我能寫出這么優(yōu)美的詩句!原來文學(xué)的種子

早早就播撒在了我的心田,悄悄地生根發(fā)芽。只是

在工作成家后,忙于俗務(wù),無心經(jīng)營培育這根嫩芽,

最終沒能長成大樹,于我來說是人生的憾事。不過

令人欣慰的是,我的文學(xué)夢想從未放棄,一直在路

上。我堅信,只要堅持下去永不停止,就能攜手文

學(xué)到達(dá)詩的遠(yuǎn)方。

“施舍硬幣給乞討的老人 \\ 為啼哭的棄兒拭去

淚水 \\ 讓流浪漢寄居一隅 \\ 這僅僅是善良一片小小

的羽衣”。

這首《善良,圣潔的品格》的詩,沒有署名作者 ,

估計可能是摘抄某雜志上的作品。是作為格言金句,

錯落有致、工工整整抄寫在筆記本上的,整整抄下

了兩大頁。顯然,它彰顯了我童年時的審美傾向,

即對“善”崇敬與向往?,F(xiàn)在讀起這些句子,不僅

倍感溫暖,且有一種警醒感。隨著詩歌的浸沁,善

良也在潛移默化融入到了我的骨髓……

“不是嬌嫩矮小 , 我才珍重小草 , 而是從南到

北 , 總能望見這樣頑強的身影 , 默默釀造生活的美

好”。

這篇《小草,總是新鮮美好》的散文也沒有署

名,而且我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在那堆紙片中的語文作業(yè)

稿紙里出現(xiàn)了兩次,加上日記本就共謄抄了三次。

我現(xiàn)在已無法考證它是否我寫的,但當(dāng)我朗誦這篇

文章時是那么自然流暢,而且心中莫名就有一種久

違的親切感。看來這篇文章所表達(dá)的小草精神,已

經(jīng)不知不覺印刻在我的潛意識中了。文友們說,這

篇文章的句子比我現(xiàn)在創(chuàng)作的散文還要優(yōu)美精煉,

立意高遠(yuǎn)。于是,我更加懷疑這篇文章不是我所為。

從小到大,因為缺乏自信,我始終認(rèn)為自己是

個樣樣不行的“丑小鴨”。也許正是這篇文章中對

小草賦予的頑強熱烈、胸懷情操,激發(fā)了我們這一

代人的熱情,結(jié)尾“面對春天,面對世界,青年朋

友,讓我們都來爭做小草。相信吧,小草會使我們

的青春,總是新鮮美好”。

日記本上還摘抄有胡適的《夢與詩》,汪國真

的《欣賞》《懷想》,柯羅連科的《火光》……現(xiàn)

在讀起來仿佛回到三十年前的課堂,坐回書桌旁,

大聲地背誦朗讀這些沁人心脾的文字……在美好的

回憶中,我拾起了丟失三十年的文學(xué)音符,重新續(xù)

寫生命中美妙的歌聲,重悟生命的哲學(xué)。

感激文學(xué),陪伴了我的人生,滋養(yǎng)我的靈魂。

我的文學(xué),原來與我如此息息相關(guān);我的文學(xué),是

我的精神明燈。

我的文學(xué),是我生命的組成。

95

第98頁

朋友,你知道五代后蜀國

嗎?你知道《宮詞》是誰作的嗎?

五代后蜀國乃唐朝之后

(933—966 年) 十 國 之 一, 孟

知祥所建,都城為成都。盛時疆

域為今四川大部、甘肅東南部、

陜西南部、湖北西部。孟昶繼承

父皇孟知祥在蜀中稱帝達(dá) 30 年

之久。這一時期蜀地文化發(fā)達(dá),

詩詞歌賦等文章佳作繼承和發(fā)展

了漢唐之時司馬相如、李白、杜

甫等文豪的遺風(fēng),不少名篇佳作

反映了達(dá)官貴人,宮中生活,如

著名的《宮詞》。

《宮詞》出自宮中的“費氏

夫人”之手?!百M氏夫人”蜀地

美人,因才貌出眾,被選入后蜀

宮中。后蜀皇帝孟昶不久便冊她

為妃,封號為“花蕊夫人”,因

她貌如芙蓉花蕊,芬芳可人。她

姓費又稱“費氏夫人”。《能改

齋漫錄》說她是徐匡璋之女,青

城人,又有稱之為“徐妃”,《后

山詩話》夸其色似花蕊,工詩詞,

筆調(diào)綺麗靡漫,善騎射、風(fēng)流蘊

藉,是我國唐五代后蜀一位才貌

雙絕的人物。

什么是美女,每個時代有每

個時代的審美觀,每個人有每個

人的評價標(biāo)準(zhǔn)。外表固然是第一

印象,但這只是一般男士們的固

有選美標(biāo)準(zhǔn)。然而,稍有生活閱

歷,知識閱歷的男士又認(rèn)為內(nèi)在

后蜀美女花蕊夫人

文 / ( 成都 ) 鄭光福 攝影 /(成都)鄭光福 (成都)張 元

96

美文

第99頁

美才是真正的美女?!盎ㄈ锓蛉恕绷舸?/p>

的詩詞反映的雖是后蜀宮中生活,但內(nèi)

外在統(tǒng)一于一身是她的獨到之美。

“花蕊夫人”的寫景,記人,記事,

表現(xiàn)內(nèi)外美的遠(yuǎn)不止宮詞。能全面反映

出她的美還在于她后來的境遇,她寫詩

表現(xiàn)的氣節(jié)。公元 964 年,趙匡胤在統(tǒng)

領(lǐng)大片國土稱帝后,發(fā)兵蜀地,勢如破竹。

當(dāng)孟昶接到前鋒兵敗消息,自知大勢已

去,雞蛋碰不過石頭,為保全自身,也

為蜀中百姓,他選擇投降歸宋之路。當(dāng)

然,這一切社會變革宮女們是不知情的。

這年正月,由花蕊夫人伴夫同離成都去

汴京(河南開封)受降。離開成都東去時,

花蕊夫人才了解到此行非同昔日之游山

玩水。于是她寫下了:“初離蜀道心將碎,

離恨綿綿,春日如年,馬上時時聞杜鵑?!?/p>

據(jù)傳說這是她行走在廣元昭化縣城地段

住下,一夜難眠,早晨醒來后題寫在墻

壁上的半闕詞,因失去自由,被押送人

催她走而無時間寫下后半闕。后人讀后

為她填補上:“三千宮女如花面,妾最

嬋娟,只恐君王寵愛偏?!蹦恰按喝杖缒?,

馬上聞杜鵑”是何等憤怒之心情躍然紙

上,真有蜀先王杜宇王失國化作杜鵑飛

進(jìn)山林,每到春日種谷時節(jié)又飛回川西

壩大叫他的臣民們別忘了“種谷!種谷”

至滴血之時聲聲哀嘆,是“離恨綿綿”。

生活是詩?;ㄈ锓蛉松畹耐蝗桓?/p>

變,使她由安寧到動蕩,由主子變?yōu)殡A

下囚。于是這起伏的人生使她美的內(nèi)在

不斷展現(xiàn)。孟昶和花蕊夫人抵汴京后,

見到了宋太祖,宋太祖見花蕊夫人雖人

到中年,但那外表依然十分美貌動人,

便指責(zé)她和蜀中宮女們導(dǎo)致了孟昶胸?zé)o

大志,且不戰(zhàn)而降,沒有志氣。然那孟

昶面對趙皇的侮罵指責(zé)是低頭無語以對。

在京七日便不明不白死去。面對死去的

亡夫,花蕊夫人寫下了《述亡國詩》應(yīng)

趙皇,詩云:“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

深宮哪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

個是男兒!”這詩表達(dá)了花蕊夫人內(nèi)心

世界的吶喊!成為千古絕唱。即悲憤又

婉轉(zhuǎn),語措得宜,神情似立。宋太祖讀

后并未殺她,而是將她留在宮中善待。

但這位才貌俱佳的后蜀美女將其亡夫的

像掛于自己的屋中以祀。其后,她也病

逝于汴京玉真宮內(nèi)。

2012 年 2 月 12 日,筆者驅(qū)車去青城

山,車行至石羊古鎮(zhèn),見維修一新的石

羊廣場除石刻三頭石羊外,那廣場壁面

處還有幾面石墻,圍觀者眾多,上前觀看,

竟有后蜀花蕊夫人石刻像,她的生平介

紹。原來,2008 年 5 月 12 日汶川特大地

震使石羊古鎮(zhèn)毀壞嚴(yán)重,“三年重建”時,

該鎮(zhèn)在上海市的大力支援下,擴建了石

羊廣場。那石壁上攜刻寫道:

“花蕊夫人,青城縣(治所在古城

杜家墩子)人,費姓,幼能屬文,尤長于詩,

以才貌事后蜀主孟昶(公元 934 年至 961

年在位),得幸,賜為花蕊夫人。在蜀

宮與孟昶共同生活的二十余年里,這對

年輕君妃前期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

使后蜀在動亂的“五代十國”時期,成

了比較安定、富庶的樂土?!泵详萍次缓螅?/p>

宵衣財食、勵精圖治、誅除權(quán)臣、加強

集權(quán)、攻取鳳州,三州來附,廣開言路,

休恤民情,頒《勸農(nóng)詔》,發(fā)展經(jīng)濟,

手著《官箴》約束僚史,聚集英才,敷

揚文教,勤民愛民,減少冤獄,新建宮苑,

廣植花木,使“蓉城”之名千古流芳。

花蕊夫人以才色名重蜀宮“堪稱六

宮紀(jì)室”足號“一代佳人”。所寫《宮

詞百首》,既是后蜀宮廷生活的絢麗畫

卷,又是研究花蕊夫人重要資料?!傲_

衫玉帶最風(fēng)流,斜插銀篦慢裹頭。 閑向

殿前騎御馬,揮鞭橫過小紅樓?!薄白?/p>

教宮娥原打球,玉鞍初跨柳腰柔,上棚

知是官家認(rèn),遍遍長贏第一籌?!薄氨?/p>

羅衫子透肌膚,夏日初長板閣虛,獨自

憑欄無一事,水風(fēng)涼處讀文書?!边@些

詩,宋代以后流傳漸廣,影響頗大,《詩

人玉屑》稱花蕊宮詞“甚奇、與王建宮

詞無異”。《一飄詩話》稱贊花蕊夫人《國

亡詩》“何等忠憤,當(dāng)今普天下須眉一

時俯首”。

這里的家鄉(xiāng)人是據(jù)《方輿勝纜》載“花

蕊夫人宅在故青城縣”,《縣志》載“宅

在縣西南”等史籍為依據(jù),認(rèn)定此里為“花

蕊夫人”故居地。

花蕊夫人作為孟昶帝貴妃,一直陪

孟昶于蜀宮二十余年,留下《宮詞》,

因她和孟昶曾令成都市民遍種芙蓉,使

其花開錦城,留下“芙蓉城”簡稱“蓉城”

之美名。孟昶在位 30 年之久,他與花蕊

夫人給蜀人留下不少傳聞美談。三十年

在歷史的長河中彈指一揮間,然而在人

生中卻是悠悠歲月而漫長,能留下不少

痕跡。后蜀主,也可稱“后蜀皇帝”由

于不大作為,使成都在那時就成為“休

閑之都”。讀友人古元忠先生所著《成

都?xì)v代名人》載:1953 年人們曾在廣漢

西郊洪水碾出土一古墓,磚石記有:“后

蜀孟昶既花蕊夫人墓”“昶墓”等字跡,

并附圖照佐證。這些遺物令我百思不得

其解。難道死于宋都開封的孟昶和花蕊

夫人被蜀人移尸于此嗎? 1992 年,成都

人民廣播電臺為宣傳“一條線經(jīng)濟發(fā)展”

情況時,我為北線特派記者曾到綿陽、

德陽、廣漢、什邡等地采訪,從該市的

旅游資源發(fā)展角度,我采訪了“昶墓”“花

蕊夫人”遺跡的情況。在當(dāng)?shù)厝藥椭?/p>

去了書中現(xiàn)場,那里早已沒墓室。但在

什邡縣卻有一龍居古寺留存。龍居寺塑

有花蕊夫人像。當(dāng)?shù)乩先苏f:“每年盛

夏,后蜀皇帝孟昶與花蕊夫人都要到這

里避署消夏?!睆V漢與成都平原緊緊相

連,說它是成都平原一部份也不為過。

孟昶在位三十年常出沒于此清涼富饒之

地,應(yīng)是完全可信的。那出土的墓磚石、

塑像以及今存的龍居寺等物,我以為應(yīng)

是蜀人為紀(jì)念孟昶和花蕊夫人,由后人

修建了一座供人祀奠的衣冠墓。

97

第100頁

夜色栗子坪

/(湖北宜昌) 溫新階攝影

/(重慶

) 野老村夫

實在沒想到,栗子坪的夜空也是那

么藍(lán),那么純凈,星斗燦然,彎月如鉤。

板栗樹的枝椏伸出去,托住了夜空

的鏡片,那只橢圓的鳥巢,遮住了月牙,

吳剛和嫦娥遮蔽在陰影里的夢境多了幾

分纏綿。北風(fēng)埡的風(fēng)車在夜色中依然清

晰,有的在慢條斯理地轉(zhuǎn)動,有的仿佛

累了,靜靜地立在那,看著栗子坪的燈火。

我們坐在何家?guī)X四合農(nóng)家的院子里,

是那種松樹“扎”的木椅,我至今不明

白鄂西為什么把做木椅叫做“扎椅子”,

做木椅的師傅不是統(tǒng)稱為木匠,而是叫

“椅匠”。

我喜歡坐這種木椅,搬動輕便,坐

姿可隨意變換,年代不是太長的木椅還

會散發(fā)出縷縷松香的氣味,讓我想起用

松明照明的童年,火苗在微風(fēng)中擺動,

輕煙裊裊娜娜地上升,偶然還有一滴松

油滴落在地上……我在松明下讀《西游

記》,濃烈的松香氣味充溢了整個房間,

鼻子里會有煙塵,那個時候,我怎么也

不會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山水,

和土地,和自然會漸漸疏離,會生活在

一個人為“制造”的環(huán)境中。若干年前,

看過一篇俄羅斯的小說,主要內(nèi)容記不

得了,其中有個情節(jié)一直沒有忘記,有

個人昏迷了,用了很多藥都不能蘇醒,

后來有個人建議,用木桶從小溪提來涼

水,用木制水瓢喂他喝水,他慢慢蘇醒

過來了……我常常夢見我就成了這樣的

一個人,對木制水瓢的渴望,它成了我

內(nèi)心的一個符號和隱喻。

我慕名來到栗子坪,來看自然的山

水,來親近帶有牛糞氣味的土地,吃砂

鍋燉的肉,喝陶罐泡的茶。來看莊稼的

葉片在風(fēng)中搖動,嫩綠的白菜在筲箕中

滴水,狗在小路上追逐,羊在草叢里噴

著響鼻,來看石頭水缸上放置著的木制

水瓢。

白天的時候,從縣人大退休的王勛

堯副主任帶著我們在村里一邊轉(zhuǎn)一邊給

我們講解,栗子坪真是一個好的去處。

鞍子嶺酷似馬鞍,帽子山活像帽子,天

生橋巧奪天工,印把子的山峰形狀跟扣

在那的一枚官印毫無二致,龍鳳巖的山

巖一龍一鳳活靈活現(xiàn),獨掌巖活脫脫就

像一只手掌,騾馬古棧道上仿佛有嘚嘚

的蹄聲和清脆的鈴鐺聲從遙遠(yuǎn)的年代傳

來,而卸甲寨的傳說讓戰(zhàn)爭的硝煙在這

里消散彌失,金頂上興隆觀遺址的描

繪仿佛讓我們看到了肖道人的仙風(fēng)道

骨……王主任把求雨天坑的故事講得活

龍活現(xiàn),說有一年,攝影家協(xié)會上金頂

采風(fēng),有兩個攝影家故意落在隊伍后面,

悄悄撿了兩塊石頭放在攝影包里,路過

求雨天坑時,把石塊丟了進(jìn)去,石頭碰

在天坑壁上,咣當(dāng)咣當(dāng)幾分鐘后才沒有

了聲響,沒想到,采風(fēng)結(jié)束返回途中就

下起了瓢潑大雨,一個個淋得像落湯雞。

至于打子巖就更神了,說縣里有一對職

工夫妻,結(jié)婚多年未曾生育,幾欲分手,

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兩人來到打子巖求

子,第一顆石子扔過去,就擊中了巖壁

上的小洞,沒想到回縣城不久,就懷孕了,

第二年誕下一子……栗子坪叫人動容的

遠(yuǎn)不止這些,每到初夏,栗子坪的杜鵑

98

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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